困擾公眾長達3月之久,“黃金大米”試驗疑云終被揭開。12月6日,中國疾控中心、浙江省醫(yī)科院和湖南省疾控中心聯合公布了“黃金大米”事件調查情況通報,稱此項轉基因試驗違反了相關規(guī)定、科研倫理和科研誠信,相關責任人已被撤職。
兒童、轉基因、試驗,此次“黃金大米”事件的3個關鍵詞,讓“黃金大米”陷入了輿論沼澤。事實上,作為轉基因食品的“黃金大米”,從出生起就與爭議相伴:它的發(fā)明者上了《時代》周刊的封面,它的反對者則不斷進行攻擊。在爭議中前進,這似乎成了“黃金大米”的宿命。
人道主義項目
登上《時代》周刊封面的學者,是瑞士的波崔庫斯(Ingo Potrykus),他是蘇黎世理工學院的農業(yè)育種專家。2000年,波崔庫斯和德國弗賴堡大學的分子生物學專家貝耶爾(Peter Beyer)共同開發(fā)出了一種名為“黃金大米”的稻種。
波崔庫斯和貝耶爾之所以研究“黃金大米”,最初緣于人道主義。波崔庫斯獲悉,全球3億以水稻作為主食的人中,約10%存在一定程度上的維生素A缺乏癥。每年發(fā)展中國家有35萬兒童因缺乏維生素A而失明,67萬兒童因此出現免疫力低下和繼發(fā)感染而死亡。
一般來說,人們可以從胡蘿卜、南瓜等植物中吸收富含的胡蘿卜素。胡蘿卜素是合成維生素A的材料,人體可以通過吸收胡蘿卜素來合成維生素A,從而防止夜盲癥、麻疹等疾玻
大米中本不含有胡蘿卜素,但如果能從米飯中獲得胡蘿卜素,就能夠方便地避免維生素A的缺乏。1992年的一天,波崔庫斯和貝耶爾在共同飛往紐約的航班上,突發(fā)奇想地決定合作,兩人打算通過轉基因的手段,將胡蘿卜素從別的物種中引到水稻。
1993年,波崔庫斯和貝耶爾從洛克菲勒基金會獲得了約10萬美元的種子資金。在瑞士政府和歐盟的支持下,他們推出了一個為期7年、耗資2.6億美元的項目。7年后,“黃金大米”一代誕生于蘇黎世理工學院實驗室。波崔庫斯和貝耶爾將維生素A合成的前體胡蘿卜素的基因導入了水稻,這些基因的產物能夠在稻米主要食用部分胚乳中富集,從而使大米帶有胡蘿卜素的金黃色,故被人們稱作“黃金大米”。
胡蘿卜素的含量較低,每克大米約含1.6毫克,“黃金大米”一代并不是很成熟。此后,波崔庫斯選擇了與總部位于瑞士巴塞爾的知名種業(yè)公司先正達(Syngenta)公司合作。2005年,“黃金大米”二代面世。和第一代相比,其胡蘿卜素的含量提升了23倍,達到37毫克。兒童只需要吃70克這種大米,就能滿足一天的維生素A的需求量。
轉基因風云
當年和波崔庫斯一同登上《時代》周刊封面的,還有沉甸甸的谷穗,旁邊配的標題是“這種稻米,能拯救上百萬兒童”。然而,作為轉基因食品的“黃金大米”,從一出生就陷入巨大的爭議之中。
“轉基因食品對我們和我們的星球有害。”在反對者眼里,“黃金大米”可能會嚴重威脅環(huán)境和糧食安全,它也并不能解決造成維生素A缺乏癥的根本原因貧困和缺乏多樣化的飲食。
而對于“黃金大米”的具體危害,人們有著種種猜測。有人認為,“黃金大米”是人類轉基因作物中,第一個要完全食用轉基因部位的產品,危險性高;還有人認為,“黃金大米”中轉入了不止一個異種基因,風險未知。
對于轉基因產品,國際通用的是“風險評估”流程:把它跟相應的傳統(tǒng)產品相比,評估二者之間的差異,以及這種差異是否增加食用風險。如果不增加,就認為這種新產品的安全性跟相應的傳統(tǒng)產品“實質等同”。“黃金大米”的風險評估認為它是安全的。
不過,“黃金水稻”是否可以被種植食用,還要經過各國管理部門的審批。為了推動“黃金大米”的合法化,包括波崔庫斯在內的一群科研工作者成立了“黃金大米國際人道主義委員會”,他們認為這能夠造福數以百萬計的貧困地區(qū)兒童。但是,“黃金大米”至今沒有在任何一個國家獲得上市許可。
鑒于轉基因食品具有爭議性,我國政府出臺了相關規(guī)定:出于保護消費者知情權和選擇權的考慮,轉基因產品需有標識。
2012年8月,參與此次湖南轉基因試驗的湯光文等人在《美國臨床營養(yǎng)雜志》發(fā)表了題為《“黃金大米”中的β-胡蘿卜素與油膠囊中β-胡蘿卜素對兒童補充維生素A同樣有效》的研究論文,由此引發(fā)了“黃金大米”試驗風波。
“黃金大米實驗,問題的核心是違規(guī)。”在科學松鼠會成員、食品工程學博士“云無心”看來,這個實驗的確存在著諸多違規(guī)之處,有必要進行充分的調查與追究。不過,這與“黃金大米”以及“黃金大米”臨床實驗本身的安全性完全是兩回事。
“云無心”表示,解決維生素A缺乏還有其他的途徑,“黃金大米”是否有優(yōu)勢,需要實際推廣的檢驗。但是,它畢竟提供了一種很方便易行的方案,因此具有足夠的價值。南方日報記者 趙兵輝(南方日報)